立夏后的傍晚，晚霞把落地窗染成蜜糖色。李芳提着工具箱踏进2301室，迎接她的是婴儿尖锐的啼哭和摔门声。主卧门缝里透出微光，年轻的
宝妈林悦裹着薄毯蜷缩在床角，怀里四个月大的女儿糖糖涨红着脸，小手攥着妈妈睡衣的蕾丝边。
"您好，我是家政公司派来的月嫂李芳。"她放轻脚步，工具箱里的育儿手册和抚触油随着动作轻轻碰撞。林悦抬起头，睫毛上还挂着泪珠，手机
屏幕亮着未发送的消息："你再不回来，我真撑不下去了。"
厨房传来烧焦的糊味。李芳快步关掉燃气灶，砂锅里的粥已经结成黑块。她转身看见林悦抱着孩子站在门口，眼神空洞："我连顿粥都煮不好。
"第一次当妈妈手忙脚乱很正常。"李芳擦净灶台，重新淘米下锅，"您看糖糖，她哭闹是在说'妈妈我饿了'。"她洗净双手，从林悦颤抖的臂弯接过
孩子，温热的掌心贴着糖糖后背轻轻打圈。神奇的是，婴儿的哭声渐渐变成抽噎，小脑袋往她颈窝钻了钻。
深夜三点，李芳被主卧传来的啜泣惊醒。她轻手轻脚推开门，月光下，林悦正对着手机相册发呆，屏幕里是丈夫出差前全家的合影。床头柜上的
奶瓶里，剩下的奶已经凉透。
"孩子睡着了？"李芳蹲下身子，声音像浸了温水的棉花。林悦慌忙抹眼泪，手机差点掉在地上："我想喂夜奶，可她怎么都不肯喝。"
床头的电子钟显示凌晨3:17。李芳摸了摸奶瓶，眉头微蹙："牛奶凉了容易胀气。"她抱起熟睡的糖糖，用温热的毛巾擦拭小脸，"您看，宝宝嘴
唇干干的，其实是口渴了。"当温热的水沾到婴儿唇边，糖糖立刻张开小嘴，吧唧吧唧地喝起来。
第二天清晨，李芳在厨房熬制酒酿蛋。林悦穿着睡衣站在门口，盯着料理台上的食材："小红书说哺乳期不能吃酒酿。"
"传统月子餐里的酒酿经过长时间蒸煮，酒精基本挥发了。"李芳盛起一勺浓稠的汤汁，"您这几天奶水不足，酒酿能帮助通乳。"她注意到林悦眼
下的乌青，又补了句："我炖了安神的莲子百合粥，吃完好好睡一觉。"
午后，糖糖突然发起低烧。林悦慌乱地翻找退烧药，声音带着哭腔："怎么办？要不要现在去医院？"李芳摸了摸孩子的额头，又查看耳后："37
.5度，先物理降温。"她兑好温水，用柔软的纱布轻轻擦拭糖糖的脖颈、腋窝，"发烧是宝宝在和病毒战斗呢。"
夜幕降临时，糖糖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。林悦坐在床边，望着女儿熟睡的小脸："李姐，你怎么什么都懂？"
李芳笑着整理婴儿床的床单："我女儿小时候，半夜发烧惊厥，我抱着她在雨里跑了三公里。"她的目光落在窗外摇曳的玉兰树上，"从那以后，
我就开始学习各种育儿知识。"
凌晨两点，李芳被压抑的哭声惊醒。推开门，看见林悦跪坐在婴儿床前，手机屏幕亮着丈夫的聊天界面："项目紧急，这周回不去了。"糖糖在睡
梦中发出不安的呜咽，小手在空中抓着。
"来，抱抱孩子。"李芳将林悦从地上扶起，把糖糖温热的小身子塞进她怀里，"宝宝能闻到妈妈的味道。"她轻轻哼起摇篮曲，看着林悦的肩膀
渐渐放松，"我儿子高考那周，我正在客户家上户。隔着屏幕看他走进考场，心里空落落的。"
晨光再次爬上窗台时，林悦主动站在厨房学习做婴儿辅食。李芳手把手教她搅拌米糊："要像这样画圈，才能调出最合适的稠度。"阳光透过纱
窗洒在料理台上，糖糖坐在婴儿椅里，挥舞着沾满米糊的小手咯咯笑。
玄关处，李芳的手机震动，是女儿发来的毕业照。照片里，扎着马尾的姑娘捧着录取通知书，背后是盛开的玉兰花。她笑着回复："妈妈看到了
，真为你骄傲。"
"李姐，"林悦抱着糖糖站在门口，眼眶泛红，"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。"她怀里的糖糖突然伸出小手，抓住李芳的围裙，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她
们懂的婴语。
电梯下行时，李芳望着手机里新的上户通知。窗外，玉兰花瓣随风飘落，带着温柔的香气。她知道，在无数个孤独的深夜，自己不仅守护了新
生的小生命，也治愈了另一个年轻的灵魂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