创作声明：本文为虚构创作，请勿与现实关联
"妈，我决定辞职了。"
电话那头，母亲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："辞职？你疯了吗？三万五的月薪，你上哪儿找去？"
我握着手机，看着桌上那张还没递出去的辞职信，心情五味杂陈。是啊，三万五。做了十五年月嫂，我从没见过这么高的工资。照顾一个退休医生，活儿不重，人也好相处，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。
可是有些事情，不是用钱能衡量的。三个月前，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程远志家。三个月后，我却要离开。不是因为工作难做，也不是因为薪水不够。而是因为，我发现了一些事情。一些让我无法继续待下去的事情。
01
三个月前的那个下午，中介刘红急匆匆地给我打电话。
"秀娟，有个特殊的活儿，你愿不愿意接？"刘红的声音里带着兴奋，"不是伺候产妇，是照顾一位退休老医生。"
我当时刚送走一个雇主家的孩子，正打算休息几天。听到不是月嫂工作，有些疑惑："刘姐，我是做月嫂的，不做养老啊。"
"月薪三万五。"刘红直接报出了数字。
我以为自己听错了，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："你说多少？"
"三万五千。包吃包住，就是照顾一个72岁的退休医生，人家指名要你。"
指名要我？我更糊涂了。做月嫂这么多年，我虽然口碑不错，但也从来没有人出这么高的价钱请我，更别说是个素不相识的老人。
"刘姐，你没搞错吧？我跟这位程医生不认识啊。"
"人家就是通过朋友打听到你的，说你人品好，做事认真。秀娟，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，你儿子不是要读研究生吗？这钱够他一年的生活费了。"
刘红说得没错。儿子浩然考上研究生，学费生活费是笔不小的开支。我和他爸离婚后，这些年一个人供他上学，确实不容易。为了给他攒学费，我几乎没有休息过，一个雇主家刚结束，立马就接下一家。
"那我去见见这位程医生吧。"
第二天，我就来到了市中心的老干部小区。程远志住在六楼，我爬楼梯上去，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悠扬的古典音乐声。
敲门后，开门的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。他就是程远志，比我想象中精神得多。他穿着整洁的白衬衫，戴着金丝眼镜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说话温和有礼。
"林女士，久仰大名。"他主动伸出手和我握手，"听朋友介绍，你是这一行的专家。"
专家？我有些不好意思："程医生您过奖了，我就是个普通的月嫂。"
走进屋子，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。房子不算大，大概一百平米，但装修得很雅致。客厅的一面墙全是书柜，从地板到天花板都摆满了书籍。另一面墙上挂着各种奖状和证书，还有几幅字画。最引人注目的是客厅正中央的一面照片墙，上面贴满了各个年代的老照片。
"不普通，能在这一行做十五年，还能有这么好的口碑，很不容易。"程远志请我坐下，亲自给我倒茶，"我年纪大了，生活需要有人照料。但我不喜欢被当成病人，只是希望有个可靠的人在身边。"
他的茶具很精致，是一套青花瓷的功夫茶具。程远志泡茶的动作很熟练，明显是经常这样做的。
"程医生，您身体看起来很健康啊。"我忍不住说道。
"还行，就是年纪大了，有时候记性不好，做事也不如以前利索了。"程远志笑了笑，"主要是儿子在外地工作，很少回来，一个人住着确实不太方便。"
他详细介绍了工作内容：一日三餐要营养搭配，每天陪他散步半小时，帮忙整理书房和一些老物件，最重要的是要细心。
"还有一点，"程远志停顿了一下，"我希望您能帮我整理一些老照片和资料。我想在有生之年把这些东西分类保存好，留给后人。"
"这个没问题，我以前也帮雇主整理过东西。"
"工资就按刘女士说的，三万五一个月，您看怎么样？"
三万五！即使已经听刘红说过一遍，从程远志口中再次听到这个数字，我还是觉得不真实。
"程医生，这工资是不是太高了？我怕自己做不好。"
程远志认真地看着我："林女士，您太谦虚了。我相信朋友的眼光，也相信自己的判断。而且，"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，"这份工作对我来说意义重大，所以钱不是问题。"
意义重大？我有些不解，但也没好意思多问。
当天我就搬进了程家。程远志给我准备的房间在靠北的位置，虽然不大，但很温馨。房间里有一张单人床，一个衣柜，一张书桌，还有一台小电视。最让我感动的是，他还特意在桌上放了一盆绿萝。
第一个星期，我小心翼翼地适应着新工作。程远志的生活很规律，早上六点起床，喝杯温水后到阳台练太极。他的太极拳打得很好，动作舒缓优美，明显是练了很多年的。
七点早餐，都是些清淡的粥菜。程远志不挑食，但有自己的饮食原则：少油少盐，多蔬菜水果，每餐七分饱。我按照他的要求准备三餐，很快就摸索出了他的喜好。
上午要么看书，要么整理资料。程远志的书房是他待得最多的地方，他经常一坐就是几个小时，不是在看医学资料，就是在翻看那些老照片。
中午午休一小时，这个习惯他坚持了几十年。下午三点左右，我们会一起到小区里散步。程远志走路的速度不快，但很稳健。他喜欢和小区里的其他老人聊天，大家都很尊敬他。
"程医生年轻时可了不起呢，"有个老人告诉我，"是医院的副院长，救过很多人的命。"
晚上八点准时睡觉，这个时间对我来说有点早，但程远志说这是养生的秘诀。
跟我以前照顾的产妇家庭比起来，这里简直太轻松了。程远志很少麻烦我，自己能做的事情都自己做。他还会跟我聊天，问我的家庭情况，讲一些有趣的医学知识。
"林女士，您做这一行一定见过很多新生儿吧？"有一天吃晚饭时，程远志问我。
"是啊，十五年下来得有上百个了。"我笑着说，"每次看到小宝宝健康出生，我都特别有成就感。"
"那您一定很喜欢孩子。"
"当然了，孩子是最纯真的。"我想起自己的儿子，"我儿子小时候特别可爱，现在长大了反而没有小时候亲了。"
程远志的表情变得有些感伤："是啊，孩子大了就有自己的想法了。"
"程医生，您儿子多久没回来了？"
"半年了吧。"程远志叹了口气，"他在外地工作很忙，我能理解。"
从他的语气中，我听出了一丝孤独。
"林女士，您家是哪里的？"有一天吃晚饭时，程远志突然问我。
"乡下的，离这里大概两个小时车程。"我如实回答。
"乡下好，空气清新，民风淳朴。"程远志放下筷子，眼神变得有些遥远，"我年轻时也在农村待过，那是一段很难忘的经历。"
"是吗？程医生还在农村工作过？"
"是啊，五十年前的事了。"程远志的声音变得轻柔，"那时候响应号召，到农村支医。"
"那一定很辛苦吧。"
"辛苦是辛苦，但很充实。"程远志陷入了回忆，"农村的老百姓很朴实，对我们这些城里来的医生特别信任。"
"您父母还在吗？"程远志又问道。
"我妈还在，我爸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。"提起父亲，我心里总是有些难过。
程远志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："去世多久了？"
"二十多年了。"我有些奇怪他为什么问得这么详细，"程医生，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？"
"哦，没什么，就是随便聊聊。"程远志很快恢复了正常的表情，但我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不自然，"家里还有什么人？"
"就我妈一个人了，我每个月都回去看她。"
程远志点点头，没再说什么。但我总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奇怪，好像在想什么心事。
吃完饭后，程远志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客厅看电视，而是直接回了书房。我收拾完厨房后，经过书房门口，听到里面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，还有轻微的叹息声。
02
工作的第二个星期，我开始帮程远志整理书房。
书房是整个房子里最大的房间，大概二十平米。三面墙都是书柜，从地板到天花板都摆满了书籍。大部分是医学专业书籍，也有一些历史、地理方面的资料。书桌很大，上面堆着各种文件和照片。
"这些都是我的珍藏，有些是医院的老照片，有些是我年轻时的回忆。"程远志指着桌上一堆发黄的照片说道。
我仔细地翻看着这些照片。有些是医院的集体合影，程远志在里面显得年轻而自信。有些是他获奖时的照片，穿着白大褂，手里拿着奖状。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在农村拍的，背景是简陋的房屋和田地。
"程医生，您年轻时还在农村工作过？"我拿起一张黑白照片，上面是一个年轻的医生在给村民看病。
程远志接过照片，仔细看了看："是啊，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。当时响应号召，到农村支医。"
照片上的程远志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，脸上带着青涩的笑容。他正在给一个老人测血压，旁边围着很多村民。
"哪个村子？"我好奇地问。
"一个很偏远的小村庄。"程远志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，"在那里待了三年，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一段经历。"
"一定学到了很多东西吧。"
"学到的不只是医术，更多的是做人的道理。"程远志的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，"农村的老百姓很真诚，他们教会了我什么叫做感恩。"
我继续整理着照片，发现程远志收藏的照片真的很多，估计有好几百张。我按照他的要求，按年代分类整理。1970年代的放一摞，1980年代的放一摞，以此类推。
突然，我发现有些照片的背景很眼熟。那些房屋的样式，那条小河，还有远山的轮廓，怎么看起来这么像我的家乡？
"程医生，这些照片是在哪里拍的？"我指着几张风景照问道。
程远志走过来看了看，脸色微微一变："你觉得这里像哪里？"
"很像我们家那边，但应该不是同一个地方吧。"我笑着说，"天下的农村可能都差不多。"
程远志没有接话，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。他接过那几张照片，一张一张地仔细端详，表情变得越来越复杂。
"这些照片对您很重要吗？"我问道。
"很重要。"程远志的声音有些哽咽，"这些是我青春时期最珍贵的回忆。"
那天下午，程远志让我继续整理照片，他自己则在一旁翻看一本厚厚的日记本。我偶尔抬头看他，发现他的表情时而专注，时而痛苦，时而欣慰。
"程医生，您在看什么？"我忍不住问道。
"我的日记。"程远志抬起头，"年轻时写的，记录了在农村的那些日子。"
"能让我看看吗？我对农村生活也很有兴趣。"
程远志犹豫了一下，最终摇摇头："这些比较私人，不太适合给别人看。"
我理解他的顾虑，也就没有坚持。
那天晚上，我听到书房里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。透过门缝往里看，程远志正在翻看那本日记，一边看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。有时候他会停下来，看着某张照片发呆。
第二天早上，我发现程远志的眼圈有些红，像是一夜没睡好。
"程医生，您身体不舒服吗？"我关心地问道。
"没事，就是年纪大了，有时候睡不着。"程远志摆摆手，"林女士，您能告诉我您家乡的具体位置吗？我对地理比较感兴趣。"
我详细地告诉了他家乡的位置，包括县名、镇名，甚至连村名都说了。程远志听得很认真，还不时地点头，好像在核实什么信息。
"那里的山水一定很美。"程远志说，"有机会真想去看看。"
"程医生要是想去，我可以当导游。"我开玩笑地说，"不过我们那里很偏僻，没什么好玩的。"
"不，我觉得那里一定很有意思。"程远志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奇特的光芒，"能告诉我村里都有哪些姓氏吗？"
这个问题有点奇怪，但我还是如实回答了："主要是林、王、李、张几个大姓，我们林家算是村里的大户。"
"林家..."程远志重复着这个姓氏，若有所思。
从那以后，程远志经常会问起我家乡的事情。什么时候种麦子，什么时候收稻谷，村里有多少户人家，学校在哪里，卫生所在哪里。问得这么详细，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。
"程医生，您该不会真的想去我们村里住几天吧？"
"如果有机会的话，我还真想去体验一下农村生活。"程远志认真地说，"现在的城市节奏太快，农村的那种慢生活反而让人向往。"
我没想到这位退休医生还有这样的想法，心里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。
有一天整理照片时，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。程远志的照片中，有很多都是他一个人的，很少有和家人朋友的合影。即使是在医院的集体照中，他也总是站在边缘位置，显得有些孤独。
"程医生，您年轻时朋友不多吗？"我忍不住问道。
"朋友还是有的，但真正的知己很少。"程远志的表情有些落寞，"可能是我这个人性格比较内向吧。"
"那您夫人呢？为什么照片里很少见到她？"
程远志的表情变得更加黯淡："她走得早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。"
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触碰到了他的伤心事，赶紧道歉："对不起，我不该问这些。"
"没关系。"程远志摆摆手，"都是过去的事了。"
但我发现，从那天起，程远志整理照片的时候更加小心翼翼，好像生怕弄丢了什么珍贵的东西。
03
第三个星期，发生了一件让我很困惑的事。
那天我正在厨房准备午饭，程远志突然走进来，手里拿着一张照片。他的表情很严肃，甚至有些紧张。
"林女士，您看看这张照片，上面的人您认识吗？"
我接过照片一看，是一张很老的黑白照片，有些模糊。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，大概二十来岁，穿着简单的布衣，扎着两个辫子，笑容很甜美。
"不认识啊，程医生，这是谁？"我仔细看了看，总觉得这个女子有些面熟，但确实想不起在哪里见过。
程远志的脸色变得很复杂，既紧张又期待："她叫林桂兰，是我五十年前在农村时认识的一位姑娘。"
林桂兰？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？我努力回想着，突然一个记忆片段闪过脑海。小时候，我经常听村里的老人提起一个叫林桂兰的女人，说她是个好人，只是命不好，年纪轻轻就去世了。
"程医生，您说她叫什么？"我有些激动。
"林桂兰。怎么了？"程远志显得比我还要紧张。
"这是我父亲的第一任妻子！"我震惊地说道，"她在生下孩子后不久就去世了，我从小听村里人提起过她。"
程远志手中的照片掉在了地上，整个人像被雷击中一样，呆立在那里。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，双手开始颤抖。
"您...您确定？"他的声音都在抖。
"确定！我还听我妈说过，林桂兰是个很好的人，就是命不好，年纪轻轻就走了。"我捡起照片，仔细看了看，"现在想起来，她确实有点像我。"
程远志没有回答我的问题，而是急切地问道："那个孩子呢？林桂兰的孩子怎么样了？"
"就是我啊。"我奇怪地看着他，"我父亲后来娶了我现在的妈妈，把我养大的。"
程远志整个人都不好了，他扶着墙壁，脸色苍白得吓人。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表情可以在瞬间变化这么大，从震惊到痛苦，再到某种复杂的情感，像是愧疚，又像是激动。
"程医生，您没事吧？要不要我给您倒杯水？"我担心地问道。
"不...不用，我去休息一下。"程远志匆匆地离开了厨房，走路都有些踉跄。
我看着他的背影，心里满是疑惑。程远志认识我父亲的第一任妻子，这到底是什么情况？他为什么会有林桂兰的照片？为什么听到我的身世后反应这么大？
当天下午，程远志一直没有出房间。我按照往常的时间准备午饭，但他说不饿，让我不要打扰他。我在门外听了听，房间里很安静，偶尔传来轻微的抽泣声。
这让我更加担心了。我敲了敲门："程医生，您真的没事吗？要不要我陪您去医院看看？"
"我没事，就是想一个人静静。"程远志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。
晚上，我听到他在房间里打电话，声音压得很低，但我还是听到了一些片段。
"对，就是她...五十年了...一定要确认...明天就去..."
我心里更加困惑了。程远志要去哪里？要确认什么？
第二天早上，程远志的状态明显不正常。他看我的眼神变得很奇怪，既亲切又痛苦，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感。他的眼圈还是红的，明显一夜没睡好。
"林女士，您能告诉我您的具体出生时间吗？"程远志在早餐时突然问道。
"某年某月某日，怎么了？"我有些莫名其妙。
程远志在一个小本子上记录着什么，手还在微微颤抖。我看到他写的不只是我的出生日期，还有其他一些信息，比如我家乡的地址，我父母的姓名等等。
"您从小是跟现在的母亲一起生活的？"
"是的，我妈妈对我很好，跟亲生的没有区别。"我有些不解，"程医生，您问这些干什么？"
"没什么，就是好奇。"程远志勉强笑了笑，但我能看出他的笑容很勉强，"您有没有想过去了解一下自己的生母？"
这个问题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某根弦。说不想了解是假的，每个人都想知道自己的身世。但我一直觉得，既然养母把我养大，就不应该再去追究这些。
"想过，但我妈妈说林桂兰的事情太久远了，村里知道的人也不多。"我如实回答，"再说，我觉得生母和养母都一样重要，没必要非要分清楚。"
程远志听了我的话，眼中竟然涌出了泪水。
"您说得对，养母的恩情比天高。"他哽咽地说道。
看到程远志流泪，我也有些感动。这位老人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，否则不会对一个陌生人的身世如此感兴趣。
"程医生，您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？"我轻声问道。
程远志擦了擦眼泪："是啊，想起了一些往事。人老了，就容易多愁善感。"
从那以后，程远志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他变得更加关心我，不仅关心我的工作，还关心我的生活。他开始主动帮我分担一些家务，还经常给我买一些小礼物。
"林女士，这个护手霜对皮肤很好，您试试。"
"这个保温杯的保温效果很不错，您拿去用。"
"这些水果很新鲜，您多吃点。"
我觉得程远志把我当成了女儿一样照顾，心里很感动，但也有些不安。我总觉得他对我太好了，好到让我有些不知所措。
从那天起，程远志变得更加关注我的一切。他开始询问我的生活习惯，喜欢什么，不喜欢什么，甚至问我小时候的一些细节。
"林女士，您小时候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吗？"
"没什么特别的，就是喜欢画画，虽然画得不好。"
"画画？"程远志的眼睛亮了起来，"能让我看看您的画吗？"
"程医生，我哪有什么画啊，就是小时候胡乱涂鸦，早就没了。"我笑着说，"我妈总说我在画画方面有点天分，但家里条件不好，没机会学。"
程远志听了，又是那种复杂的表情。他沉默了很久，然后说："如果您愿意的话，我可以给您买一套画材，您可以重新开始画画。"
"不用了，我都这个年纪了，还画什么画。"我摆摆手。
"年纪不是问题，兴趣才是最重要的。"程远志坚持道，"而且画画有助于陶冶情操，对身心都有好处。"
第二天，程远志真的给我买了一套画材，包括画笔、颜料、画纸等等。东西很齐全，一看就是精心挑选的。
"程医生，这太贵重了，我不能要。"我有些不好意思。
"没关系，就当是我这个老头子的一点心意。"程远志温和地说，"您不要有负担，就当是朋友之间的礼物。"
在程远志的鼓励下，我开始重新拿起画笔。说来奇怪，虽然二十多年没有画过，但一拿起笔，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。我画了一些简单的风景画，虽然技法生疏，但程远志看了却非常激动。
"画得很好！真的很好！"他拿着我的画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，"您确实有天分，这种对色彩的感觉是天生的。"
"程医生，您过奖了，我这就是胡乱涂抹。"
"不，我说的是真的。"程远志认真地说，"我年轻时也喜欢画画，所以能看出您的潜力。"
"您也画画？"我有些惊讶。
"以前画过，现在年纪大了，手不稳了。"程远志有些遗憾地说，"如果早点认识您就好了，我们可以一起交流画技。"
就这样，画画成了我们之间的一个共同话题。程远志经常和我讨论绘画技巧，还给我买了很多绘画方面的书籍。我发现他在绘画方面确实很有造诣，很多技法都讲得头头是道。
"您会不会觉得奇怪，我为什么会出这么高的工资请您？"一天晚饭后，程远志突然问道。
这个问题我确实一直在想，但不好意思直接问。
"有点奇怪，但我想您一定有您的理由。"
"如果我告诉您，我找您来不只是为了照顾我的生活，您会生气吗？"
我心里一紧："程医生，您什么意思？"
"我是说，我可能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您帮忙。"程远志含糊地说道，"当然，工资会另外计算。"
"什么事情？"
"现在还不能说，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您。"程远志的表情很神秘，"但我可以保证，这件事对您也有好处。"
程远志的话让我更加困惑了。什么事情需要这么神秘？什么事情对我也有好处？
几天后，程远志提出了一个让我意外的建议。
"林女士，这个周末您回家看母亲，我能不能跟您一起去？"
"您要去我家？"我吃惊地问道。
"是的，我想体验一下农村生活，您不是说可以当导游吗？"程远志笑着说，"当然，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。"
我想了想，觉得也没什么不可以的。程远志人这么好，我妈见了肯定也会喜欢的。而且，也许通过这次回乡，我能更好地了解程远志对我家乡如此感兴趣的原因。
"行，那周六我们一起回去。"
程远志听了非常高兴，立即开始准备回乡的事情。他买了很多礼品，说是要带给我母亲和村里的老人。他还特意问我，村里有没有什么特产，他想尝尝。
"程医生，您不用买这么多东西，我们村里人都很朴实，不会在意这些的。"
"礼多人不怪，这是基本的礼貌。"程远志认真地说，"而且，我想通过这些小礼物，表达我对农村人民的敬意。"
周六一早，我们坐上了去我家乡的班车。程远志在车上显得很兴奋，不停地看着窗外的风景，还拍了很多照片。
"程医生，您这是第一次坐班车吧？"我看他的样子，觉得有些好笑。
"不是，我年轻时也坐过。"程远志说，"只是很久没有这样旅行了，感觉很新鲜。"
路上，程远志不停地问我各种问题。
"这条路修了多少年了？"
"沿途的这些村庄都叫什么名字？"
"那座山有多高？"
"这条河流向哪里？"
我一一回答着他的问题，心里觉得这位城市里的退休医生真是好奇心很重。
两个小时后，我们到了我的家乡。
这是一个典型的北方小村庄，房屋大多是砖瓦结构，错落有致地分布在一条小河两岸。村头有一棵巨大的老槐树，是村里的标志性建筑。河边种着柳树，现在正是春天，柳絮飞舞，很有诗意。
程远志一下车就开始四处张望，表情既兴奋又紧张。他的目光在村子里游移，好像在寻找什么熟悉的东西。
"就是这里。"我指着不远处的一排房子说，"我家就在那边。"
程远志跟着我往家里走，一路上他不停地问这问那。
"这条河叫什么名字？"
"村里现在有多少户人家？"
"那边的那个房子是做什么的？"
"村里的卫生所在哪里？"
我一一回答着他的问题，心里觉得他问得太详细了，简直像是在做调查。
到了家门口，我妈正在院子里喂鸡。看到我带了个老人回来，她赶紧迎了出来。但当她看到程远志的时候，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。她愣了好几秒，然后才回过神来。
"妈，这是程医生，就是我跟您说过的雇主。"我介绍道。
我妈看到程远志的时候，脸色明显变了。她上下打量着程远志，眼中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，既震惊又困惑，还有一丝恐惧。
"程...程医生，您好。"我妈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"您好，打扰了。"程远志也显得有些紧张，"听秀娟说起您，一直很想来拜访。"
我妈没有立即回应，而是继续盯着程远志看，好像要把他的脸印在脑海里一样。
"妈，您怎么了？"我有些奇怪。
"没...没什么。"我妈回过神来，"快进屋坐吧。"
整个下午，我妈都显得心不在焉。她几次想单独和我说话，但都被程远志无意中打断了。程远志像个好奇的孩子，不停地问村里的事情，还让我妈带他到处看看。
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，当我们路过村东头的老房子时，程远志突然停下了脚步。
"这里以前住的是谁？"他指着一处已经废弃的院落问道。
"那是林家的老宅子。"我妈回答，声音有些不自然，"早就没人住了。"
"林家？"程远志的声音有些紧张。
"就是秀娟她爸爸家的老房子，秀娟小时候在那里住过几年。"
程远志在那个院子门口站了很久，久到我都有些不耐烦了。他仔细观察着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，表情既怀念又痛苦。
"程医生，我们走吧，那里面没什么好看的。"我催促道。
"好的，好的。"程远志这才回过神来，但离开时还不时回头看那个院子。
晚上，我们住在村里的小旅馆。临睡前，我妈终于找到机会和我单独说话。
"秀娟，这个程医生是什么来历？"我妈的表情很严肃。
"就是个退休医生啊，人挺好的。"我不明白我妈为什么这么问。
"他今天问的那些问题，都很奇怪。"我妈忧心忡忡地说，"而且他看我的眼神，好像认识我似的。"
"妈，您想多了吧。程医生就是对农村生活好奇。"
我妈摇摇头："秀娟，我总觉得这个人来我们村不是偶然的。他看那些老房子的眼神，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。"
"寻找什么？"
"我也不知道。"我妈的表情很复杂，"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。"
当时我没有太在意我妈的话，以为她是多虑了。但现在想起来，我妈的直觉确实很准。
第二天，程远志提出要在村里多待一天。他说想更深入地了解农村生活，还想拜访一些老人，听听他们讲过去的故事。
我们先去了村里的王婆婆家。王婆婆今年八十多岁了，是村里年纪最大的人之一。她见多识广，记性也好，村里的大小事情她都知道。
"王奶奶，这是程医生，他对我们村的历史很感兴趣。"我介绍道。
王婆婆戴着老花镜，仔细看了看程远志，突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。
"小伙子，你长得好面熟啊。"王婆婆说，"像村里以前的一个人。"
程远志的身体明显紧张起来："您说我像谁？"
"像五十年前村里来的那个医生。"王婆婆努力回忆着，"那个医生也姓程，人很好，医术也高明。"
我看向程远志，发现他的脸色已经变得很不自然。
"王奶奶，您记得那个医生的事情吗？"程远志声音有些颤抖。
"当然记得！"王婆婆兴奋起来，"那是个好医生，救了我们村好多人的命。可惜后来突然就走了，连个招呼都没打。"
程远志的手开始颤抖："那...那个医生后来怎么样了？"
"不知道啊，走了就再也没回来过。"王婆婆遗憾地说，"不过他在村里留下了一些东西，后来都交给了林家。"
"什么东西？"我和程远志几乎同时问道。
"一些医书，还有一封信。"王婆婆说，"当时林桂兰刚去世不久，林大叔就把那些东西收起来了。"
听到这里，程远志整个人都不好了。他扶着椅子，脸色苍白得吓人。
这天晚上，程远志把我叫到书房，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。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，手指都在颤抖。
"秀娟，我必须告诉你一些事情。关于你来这里工作的真正原因。"
我心跳加速，果然有隐情！
他从纸袋里抽出一张发黄的老照片，上面是个年轻医生和几个村民的合影，背景正是我的家乡。那个医生的侧脸，竟然和程远志有几分相似。
"这是50年前的照片。"他的声音很轻，"我在你们村里的时候拍的。"
接着，他又拿出一封从未拆封的信，信封上写着他的名字，字迹娟秀。最后，他拿出一个红色的印章文件夹。
"这些东西，我找了五十年。"程远志的眼中涌出泪水，"直到三个月前，我终于确定了一些事情。所以我才会不惜代价把你请来。"
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："程爷爷，您到底想说什么？"
他缓缓站起身，走到我面前，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复杂眼神看着我。突然，他跪了下来！
"程爷爷！您这是干什么！"我吓得魂飞魄散，急忙想扶他起来。
但程远志死死抓住我的手，声音哽咽地说："秀娟，你知道吗？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，就是..."
话说到一半，他突然停住了，瞪大眼睛看着我，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。
我被他的表情吓坏了，整个人都在发抖...
